某一天，北风渐紧，天快冷了，某一个牧羊人，也许是一个奴隶，没有毡做的衣服可以御寒，他找了几根树枝，想方设法将手里的毛线结成一个片片，一个可以裹在身上御寒的东西，绕来绕去，他终于找到了诀窍，于是，便有了后来的毛衣。

　　我的第一件毛衣，是自己家养的羊身上的毛编织成的，是真正的羊毛衫，穿在身上痒痒的，尽管隔着一件衣服，那年我十岁。一早，母亲叫哥哥把羊牵出羊圈，牵到晒谷场上，把羊摁倒，交叉捆住四脚，两只两只捆。于是，母亲开始用磨快的剪刀剪羊毛。时不时地，羊要翘起头来，影响剪羊毛。母亲就叫我摁住羊头，可是我力气小，羊还是要起来，几经折腾，咔嚓咔嚓剪好羊毛。

　　剪好的羊毛怎么处理，我已经忘记了。是蒸？是煮？是洗？是晒？没有记忆了。只知道母亲用锭子捻成线，左手拿羊毛高高举起，右手大拇指食指拿着锭子转，转呀转，转呀转……羊毛变成毛线缠绕在锭子上。这功夫深的，一只羊的羊毛估计得十天半月才能捻成毛线。

　　捻好的毛线拿到石门去染色，石门离我家十里路，母亲是步行去步行回的。那时候，交通工具很少，实要快车——两条腿。把毛线绕成大把，就像刚买回来需要自己缠的线那个样，在盆里放些烫水，把毛线放进去，这样可以把毛线烫直，然后再把毛线放到调好的颜料盆里，泡好后挂起来就可以了。由于毛线是湿的，得晾干。于是，母亲第二天又去拿毛线。幸好天晴，第二天就干了。如果下雨，得等几天。染好的毛线是鹅黄色的，靓丽。

　　毛线拿回家，姐姐教我织毛衣。姐姐起好头，她是用机器边起头的，接下来她教我织平针，手把手地教，下半身不用加减针，大概一尺左右，得分开织背与胸。并针，姐姐盯得牢牢的。织领子可是个难关，织得不对，姐姐给我拆了好几回，拆了织，织了拆。有了织领子的经验，织袖子就顺利了，没有出差错。织了一个月，毛衣完工。穿在身上虽然痒，但还是穿着，穿顺了就不痒了。开心！

　　女儿在肚子里的时候，我已经是织毛衣老手了，五天能织好一件小毛衣。所以，大大小小的毛衣织了一蛇皮袋。有圆领的套头衫，有开衫，有肩膀上缝纽扣的背心……有条纹的，有动物的，有花样的……

　　现在已经好久不织毛衣了，都是买来穿，年年买。年纪大起来，喜欢有点色彩，有大红的、暗红的、中黄的、天蓝的、米色的……

　　不编织毛衣了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编织文字，把自己的喜怒哀乐编织成一块块方块字，不知不觉几年下来，竟也像长长的毛线，缠缠绕绕在电脑里占据不小的空间。其实是不管编织毛线还是编织文字，经营的都是一份心情，一圈圈，一字字缠绕的都是我们的人生历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