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11时，濮院一家毛衣工厂的样品间，一个青春靓丽的长发女孩准时开播。既是主播，又做设计，还要会工艺，甚至还得去工作室打扫卫生。你可能想不到，这个身兼数职的女孩是“厂二代”。

　　她有一个惹眼的标签——“毛衣公主”。女孩叫陈彬燕，今年22岁，是土生土长的濮院人。

　　更准确地说，她是在毛衣堆里成长起来的。父亲陈建根是濮院最早一批毛衫人，创办的浙江千圣禧服饰有限公司，发展至今已有21年。

　　今年2月初，陈彬燕从大学校园“无缝对接”回到父亲的工厂。随之开启了一种全新的接棒方式——

　　自贴“毛衣公主”和“00后毛衣厂二代”的个性标签，在互联网社交平台上，分享进厂做直播、下车间、扛货的上班日常。“厂二代”在工厂辛苦打工的反差画面感，拉近了和粉丝的距离。

　　短短2个多月，“毛衣公主”的粉丝数就已突破3.2万人，点赞数超13万，直播间最多有近4万人围观，收获了很多网友的关注和鼓励。

　　当民营企业进入新旧更替高峰期，大批“厂二代”回家。不过，陈彬燕的回家路，多少有些“猝不及防”。

　　“2月18日，被我爸拉来上班，比我自己预想的提早了1年。”陈彬燕没有想到，进厂后节奏变得越来越快，根本停不下来。

　　习惯睡懒觉的她，每天早上都会收到父亲发来的早安问候。最早清晨6时，最晚也不会超过8时，“实际上就是‘闹钟’，提醒我要起床上班了。”

　　在外人看来，“厂二代”似乎意味着光鲜亮丽，但实则无比艰辛。陈彬燕最先经历的，是为卖货绞尽脑汁，“第一次尝试直播，只卖掉了1件衣服。”

　　这个战绩，比父亲多年前尝试直播时还要低。“我喜欢接触新鲜的事物，但5年前播了3场只卖了几十件衣服，最后只好作罢。”陈建根说。

　　出师不利，让就读东华大学表演系，有颜值又有学历的陈彬燕有些受挫。“我每天都跟自己说，我是最棒的，没有困难能打倒我。”自我鼓励和学习，加上父亲的陪伴，陈彬燕开始渐入佳境，“一般都挑中午11时，很多主播休息的时间，我们‘插空’播，尽量错峰争取流量。”

　　没有精致的场景布置，找个样衣间，支上手机，就开始播了。源头工厂直销，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。一两百元的品质毛衣，自带天然的流量。朴实的工厂场景，又无形中增加了顾客信任度。“00后”似乎也更了解当下年轻人的喜好风格，新设计推出的几款针织短袖和马海毛POLO衫，销量不错。

　　加之陈彬燕自带的“E人”（性格比较外向的人）属性，直播间里显得热闹又欢乐。

　　父亲的出镜，很多时候也自带喜感。比如他会拿出觉得好看的款式来“抢镜”，或者突然举起企业获评龙头企业的铜牌，线后“厂二代”。父女俩自然朴实又有趣的直播风格，获得了不少粉丝的青睐。有人每看一场直播，都会买一件；有人一次性买下7件，累计买了30多件；有的粉丝处成了好朋友，会贴心地寄来润喉宝和胖大海。

　　父女齐上阵，暖心画面也暗含矛盾冲突。陈建根竭力主推的款式，女儿“嫌弃”老气。女儿想上的新款，父亲有时候也不理解。甚至毛衣的长度，也有各自不同的见解。到最后，索性父亲偏爱的款式和女儿推荐的款式分开挂，穿插着播。

　　可陈建根没想到，女儿从仓库里盘货，发现的一批暂时闲置的针织披肩，竟然能在直播间里成为热门。纯色的针织短袖，再搭配陈彬燕推荐的这款披肩，瞬间变得充满活力又有特色。购新款赠披肩的活动，也吸引了一波粉丝的加购。不到2个月披肩就销售一空，甚至还在补单。

　　而陈彬燕也在磨合中，开始理解父亲，“有一次，直播间里有一个人说我们家衣服土，我只想把人请出去。而我爸爸是个语言艺术家，他居然说，现在大家都要吃土鸡蛋、土鸡、土菜，那么我们也要买‘土’的衣服，这才是品质好的东西。”

　　“毛衣公主”给老企业带来了新流量，也带来了新销量。而带货，实则只是陈彬燕做直播的目的之一，她还想借助更广阔的网络平台，寻找订单客户和合作商。

　　新老交替，人是这样，工厂也是。这段时间，千圣禧正在拆除旧厂房，建设6万平方米的新厂房。

　　“这个地方陪伴了我20多年，不过我们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。”陈彬燕在视频日志里分享道，“这个厂房承载了我很多回忆，爸爸妈妈在生我的这一年，造起了我们的千圣禧毛衣工厂（千禧之年），从小好像就住在工厂五楼，在毛衣边学习、睡觉、看电视，终于我也在毛衣厂工作了，希望企业越来越好。”

　　从最初的不知所措，到偶尔会有退缩的想法，但最终还是选择往前冲。这是陈彬燕的心路历程，也是桐乡很多“毛衫二代”，以及“厂二代”的传承轨迹。

　　尽管他们目前仍处在学习、需要辅助的阶段，还未“执掌大局”，但成长也是“厂二代”们的必修课。